第267章 勇卫营,良将黄得功
“这才是我们这些武将真正立功的大好时机。”
“黄兄,我们武将的春天来了。”
左良玉在旁嘻嘻哈哈,眉眼间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全身上下似乎每一寸血液都在叫嚣着“效忠大明”四个大字。
看了看曹文诏和左良玉,在皮岛坚守数年的黄龙,这才难得地松了口气,笑着开口:“是啊,好日子来了。”
……
“好日子来个灯儿。”
大明中原京城之处,有人却在愤愤不平。
《大明日报》如今虽只创办数月,却已成为当下最时髦之物,尤其在京城之内。
虽不是《大明日报》起初创办之地,但作为京师,其接受度最高。
《大明日报》三日一大版面,一日一小版面,无论大版面还是小版面,朝堂群臣每日几乎人手一份,其重要性似乎只比奉天殿的朝会差一筹。
京营之处,也可以说是当下的勇卫营之处。
京营两批新军,一批在如今辽东朱由检麾下,另一批则还在江南成国公朱纯臣手下。
新军对外战力或许不算顶尖精锐,但对于各种火器火炮的了解,却是大明各处军队中最熟练、最精通的。
而京营新军的训练筹备刚告一段落,朱元璋自然不可能让大明的军队停下。
对于军伍,如今的他巴不得越多越好,唯有如此才能拱卫京师,支撑天子威严。
哪怕中原四处,大明臣子武将如洪承畴的陕西边军、秦良玉的白杆兵,还有卢象升、孙传庭麾下的各处精锐,都听天子之令,可并非天子亲军,这让朱元璋很没有安全感,同时也要多为后代子孙考虑,所以勇卫营应运而生。
史书之上也有勇卫营,不过只是寻常的野战部队,而如今的勇卫营则成了全火器部队。
在锦衣卫和户部钱粮的支撑下,黄得功躬身为勇卫营的大都督,俨然将是大明军方冉冉升起的另一颗新星,这让此前不过是个千户的他大为狂喜。
可过了快半年光景,勇卫营却连出征的机会都没有。
京师附近的贼寇早被新军清剿了一回又一回,勇卫营好不容易盼着有贼寇之事,可中原贼寇闯王高迎祥归降后,四处的反王皆已不见踪影,更别提京城这京畿之地了。
“朝鲜之战,皇太极他娘的居然也掺和进去。左良玉、曹文诏、卢象升、孙传庭全都统统带兵过去,怎么能少得了我勇卫营?少得了我黄得功。”
黄得功在这勇卫营营地处大发雷霆,手中抓着《大明日报》,恨不能当场挥舞一套王八神拳。
可他也只敢在这勇卫营地界发发牢骚,真要让他到朱元璋面前去说,黄得功还想多活几年。
只是他不向山走去,山却向他走来。
宫里面的天使迈着四方步,径直来到勇卫营。
“黄都督。”
带着一副公鸭嗓的公公卢德昭轻声开口。
黄得功赶忙上前,一脸恭敬道:“不知卢公公此番前来,可是太祖皇爷下了什么旨意?”
黄得功面露疑惑,话说到一半,似是恍然大悟般直接猜测起来。
时至如今,宫里面虽还有阉党残余,却只是归附于皇权的小门小户罢了。
太祖高皇帝在朝堂之上镇着,朝臣个个乖得很,就算有党派之分,也不敢再像此前那般将所有精力放在党争上。
顶多敢在其中做些小手段,全然不敢不顾国事。
所以,所谓的党争,在当今崇祯九年,已成了一则天大的笑话。
“黄都督快人快语,什么时候竟也这般料敌于先了?都快跟太祖皇爷这般未卜先知了?”
卢德昭又开口,这话可把面前的黄得功吓得半死。
“公公说笑了,微臣哪有能耐敢同太祖皇爷相提并论?给微臣十个胆子,微臣也万万不敢的。”
黄得功连忙低头说道,对卢德昭这宫里面的“天使”。
他还是恭敬居多。
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权大势大,身边的体己人。
这些宫里面的人,自然也就水涨船高,甚至连名声都好了许多。
什么“阉党”不“阉党”的,听着贼难听,大家都是为国做事,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黄都督接旨。”
见面前的黄得功如此识趣,卢德昭露出满意的神情。
“微臣接旨。”
黄得功立刻弯身行礼。
卢德昭这才拿出旨意,轻轻诵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勇卫营如今训练已有半载,你黄得功也是时候前往江南之处,会同成国公朱纯臣,带着新军去朝鲜之地,就当是给新军和勇卫营的军练。
朝鲜一战过后,勇卫营和新军必须是实打实的精锐。
你黄得功还有那成国公两人,谁要是敢捣蛋,等回来,咱可不会轻饶。钦此。”
卢德昭宣读完旨意。
他们这些宫里人跟朱元璋接触久了,也习惯了这位太祖圣皇帝的旨意风格。
通俗的大白话的确能让人清楚了解用意,不用瞎琢磨乱猜。
“是,微臣遵旨。”
黄得功恭恭敬敬地接过旨意,正准备按规矩给面前的卢德昭孝敬,却见卢德昭带着宫里的人早早转身回去,只留下一句话:“黄大都督还是赶快下江南。”
“太祖皇爷圣明,早给咱家这些公公发了俸禄,还有日后出宫的保障。
黄大都督消息未免太不灵通了,不知东厂那边如今又设立了一个太监司,专门为我们这些半残人设立的?”
“可见太祖皇爷的用心了。”
随着卢德昭的身影离去,黄得功目中思索,口中喃喃自语:“太监司……好似和卫所改制之后的一般路数。”
卫所那边设立的为伤残士卒,告老归家之后每月所发的银钱、粮食,待遇一样。
如今太祖皇爷竟是连宫里面的人都想到了吗?
太祖圣皇帝仁慈!万岁万岁万万岁。”
卢德昭很快入宫,到了武英殿朱元璋面前,恭恭敬敬将方才的事情禀完,这才退下。
说到底,人要权要利,为的还不是自己日后能得一个善终?
而朱元璋为他们设立东厂之类的太监司,便是将这福利捏在“自己人”手里。
毕竟东厂本就是他们这些阉人的“自己人”,做起事来才真的放心。
只要皇帝还在,皇宫还在。
他们这些太监便会源源不断地涌现,自然也就有部分阉人乐意再多为朱元璋这些皇帝尽一份忠心。
不是每个太监对权与利都有近乎变态的掌控欲。
若说有,哪怕不是太监,谁又不想往上爬?
得了太祖圣旨,黄得功不敢托大,当日便将勇卫营的人全数集结,给了半日时间准备,次日辰时便从京城出发,乘坐漕运大船前往江南。
江南之地好风光,尤其开了春,四处莺莺燕燕、花枝招展,天地间难得一片好景致,空气清新、鸟语花香,仿佛世间最美的风景都聚在此处。
更重要的是——
“发财了。”
“白花花的银子,本国公之前给太祖陛下那五十万两白银,如今总算快要挣回来了。”
看着从东林书院等处抄没的银钱,成国公朱纯臣眼红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
这些银钱总共八十万两,分到他头上好歹有二十万两,虽说分完后又要将其中很大一部分交出去,但这段时日朱纯臣早已说服了自己。
这哪能叫交出去?
应该叫投资,是他朱纯臣心甘情愿的,还有文书契约为证,这叫“生意”。
日后定能赚大钱。
“给,这是你们两人那一份的。”
朱纯臣阴阳怪气地看着英国公张世泽、魏国公徐允贞。
尤其后者。
连国子监方家后生那几万两白银都挣了去,如今还好意思来分钱,真是厚颜无耻。
剩下的银钱分给京营其他武将勋贵,众人刚拿到钱还没开心半天,就见东林书院外,监军太监王德华徐徐走来,手上拿着合同契约,脸上笑嘻嘻的。
只是这笑容在这群武将勋贵看来,却格外讨厌。
“国公爷,该拿银子了。”
“放心,过几年就全都收回来了。”
王德华半哄半劝,总算让成国公朱纯臣、英国公张世泽、魏国公徐允贞,以及其他一众侯爵,在商人般的目光注视下,把刚到手没多久的银子拿出一大半交了出去。
也亏得王德华早有提醒,在没赚银钱之前就打过招呼,否则今天这些武将勋贵绝对能跟他这个太监豁出性命。
看着近十五万两银货被王德华派人一箱箱搬出去,成国公朱纯臣只觉得胸口像被万箭穿心般疼痛,实在太痛了。
英国公张世泽倒好受些,非常爽快地交了出去,魏国公徐允贞也大差不差。
开春时节,蜂窝煤的生意让他们赚了一大笔,充入国库和皇家内帑后,剩下的部分虽不算多,却是细水长流的买卖。
虽说目前只有江南之处能让这些武将勋贵分上一杯羹,但每年八十万两的收益摆在眼前,等到来年业务扩大、知晓的人更多,一百万两也并非遥不可及。
到那时。
他们三大国公每人指不定还能再多分个十万两;而且明年江南盐引的生意也能有一份分成,届时白花花的银子落入口袋,才能稍稍弥补此刻的心灵创伤。
不过区区一年而已。
他们一个个都能等得起。
“多谢国公爷,还有一众侯爷了。”
王德华笑眯眯地把该收走的银钱悉数收妥,足足八十万两。
他直接拿走了七十万两,剩余的十万两留给面前的一众武将勋贵。
这点银子在他们手中,既显得寒酸又透着贫困潦倒。
王德华见势不妙,赶忙走人。
于是,方才还喜气洋洋的东林书院,哪怕身处春光正好的景致里,众人看彼此的模样都如上了烤架的饼一般,愁云惨淡,仿佛家里死了亲爹亲娘,几乎都要大哭一场。
“成国公,这可怎么办?银子没了。”
其中一位侯爵哭丧着脸道。
朱纯臣二话不说,转身就抡起王八拳朝这人身上砰砰砰打去:“你以为本国公想这样吗?
这是签订了合同契约的,难不成还耍无赖耍到太祖皇帝头上去?
要不然你去跟太祖爷商量去。”
朱纯臣这辈子可都不想再见到朱元璋了,不然指不定又要被拿走多少万两银子。
“那这蜂窝煤咱们还卖不卖了?”
又一位侯爷弱弱地问道。
“卖,当然要卖。卖得越多,咱们回本的速度才能越快。”
朱纯臣喘着粗气,红着眼吼道,“这些江南的世家大族太不给力,才卖出区区八十万两。明年非得让他们创个十倍创收,搞出八百万两不可。”
旁边的一众武将勋贵们看他这模样,都下意识地离得远远的,内心不约而同地想着:成国公该不会是要疯了?
八百万两他也敢想。
事实证明,八百万两不过是朱纯臣的异想天开。
念叨了几日。
随着英国公张世泽、魏国公徐允贞相继离去,在江南以成国公朱纯臣为首的京营新军再度蛰伏,继续听候京城太祖朱元璋的调令。
“黄得功,你小子怎的来了江南?”
东林书院内,刚刚缓过劲的朱纯臣大咧咧坐在一侧,看着面前虎背熊腰、风尘仆仆的黄得功,挑了挑浓眉,面上带着几分不善。
他知道黄得功这号人物,在京城时以骁勇善战、勇猛著称,但比起他这个堂堂国公勋贵,终究只是军方后起之秀。
此前卫所兵里,也就这个年轻人能入眼几分,直到半年前成为勇卫营大都督,被太祖朱元璋重用,才真正踏入大明军方权贵的视野。
就算黄得功如今手握勇卫营实权,在勋贵派系里依旧讲究论资排辈,国公的爵位先天就压过众多武将一头。
别说黄得功,哪怕是立了大功的五边都督洪承畴来了。
在他这国公爷面前论门第,也得乖乖行礼。
国公之名,可见一斑。
黄得功简单行了一礼,也不畏惧,淡淡一笑,端坐在朱纯臣对面,洒脱道:“无非是京城太祖有令,责令大都督您率领江南的一众新军,前去皮岛中转,再入朝鲜之地,同女真人交战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