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毒砂病
阿木尔盯着蛇雕像黑布上渗出的幽光:"不是蛇神降灾,那这怪病到底咋来的?"
"解剖验尸。" 凌天话音未落,已用灵力卷起一具完整的尸体,素白纱衣在尸山间划出清冷的弧光。他踢开一间破屋的朽木门,对阿木尔扬了扬下巴:"守在外面,别让任何人靠近。"
逸尘拽着卯澈的袖子躲到墙根,小鹿妖的鹿茸蹭着剥落的墙皮,佛性灵力不自觉溢出,将附近缭绕的病气黑雾净化成点点微光。阿木尔扛着玄铁刀往门口一站,兽皮护腕上的骨刺在火光中闪着寒芒:"放心!有老子在,苍蝇都飞不进去!"
破屋内,凌天以灵力为刃划开裹尸布。死者是位中年男子,脖颈间青黑脉络如蛛网般蔓延,指甲已呈暗紫色。当灵力刀锋剖开胸腔的刹那,一股混合着腐臭与铁锈味的黑气喷涌而出。
"皮下出血严重... 脏腑瘀斑..." 凌天指尖拂过死者肿大的肝脏,灵力探入处,组织竟如朽木般簌簌剥落,"心、肺、肾皆有充血水肿... 部分器官出现坏死灶..." 他瞳孔骤缩 —— 这症状,与《毒理大典》中记载的 "毒砂病" 分毫不差!
毒砂病,由毒砂鼠排泄物中的变异菌引发,可通过空气、饮食、接触传播,曾在三百年前席卷通云国南疆,致使十万人丧命。典籍记载,此鼠喜食含砷矿物,排泄物中携带的毒砂菌能破坏生物造血系统与器官组织,染病者最终会因全身器官衰竭而亡。更棘手的是,毒砂鼠早在百年前便因生态破坏而绝迹,通云国最后一例毒砂病记录,还是在老医师的师公时代。
"怎么会是毒砂病...?" 凌天皱眉道,"此鼠绝迹百年,为何突然重现?" 他想起李猎户从山上带回的猎物,想起那些离奇死亡的结丹修士,心中疑窦如藤蔓般疯长 —— 若真是毒砂病,为何会突然在城中爆发?
破屋外,阿木尔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 "咔嚓" 声,忍不住扒着门缝往里瞅:"咋样了?看出啥名堂没?"
凌天用黑布擦净指尖的毒汁,素白纱衣上的本草纹样在幽光中若隐若现:"是毒砂病。" 他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但这绝非自然爆发。" —— 绝迹百年的毒砂鼠突然出现,本就匪夷所思,而城中爆发的疫情规模与传播速度,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 瘟疫袭击。
阿木尔扒着门缝的手指猛地收紧,兽皮护腕刮得门板簌簌掉屑:"毒砂病?能治不?"
凌天走出破屋:"可治,但需时日。" 他望向城主府方向"城中染病者超六成,按《毒理大典》记载的方剂,所需药材... 怕是要搬空整个清风城的药库。"
"药材难不难搞?" 阿木尔把玄铁刀往肩上一扛,"让城主府开库房呗!再不行咱去抢... 咳,借!跟他们借!"
"原方中的 ' 玄冰雪莲 ' 与' 赤焰参王 ' 皆是千年难寻的至宝。" 凌天取出药囊里的空白玉简,指尖灵力如飞般书写,"但我曾改良过方剂 —— 用 ' 寒潭冰草 ' 替代玄冰雪莲,以 ' 火脉蕨 ' 配伍赤焰参王。" 他顿了顿,玉简上的药方泛起淡金微光,"只是不知替换药材后,药效能否压制毒砂菌。"
"我去!你咋连这都琢磨过?" 阿木尔惊得尾巴差点甩飞玄铁刀,"你不是说那病都绝迹几百年了!?"
凌天望着玉简上跳动的药名,想起伽蓝学院藏书阁里落满灰尘的古籍:"在学院进修时,演武场的比试总不如炼药房的丹炉有趣。" 他指尖划过 "毒砂菌" 的注解,当年在炼器阁捣鼓出的温养灵皿仿佛还在眼前,"那时觉得原方耗财惊人,便想着寻些平价药材替代。谁曾想... 这平替方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逸尘晃着鹿茸凑过来,小鼻尖在玉简上嗅了嗅:"凌天哥哥的药... 香香的!" 卯澈则揪着阿木尔的兽皮围裙,红宝石眼睛亮晶晶的:"用这个药,城里的人就不会哭了吗?"
"试试便知。" 凌天将玉简收入乾坤袋,素白纱衣在风中扬起,"阿木尔,你去城主府通知王主簿,立刻清点库存药材,重点查看寒潭冰草与火脉蕨。" 他望向城东避难所方向,那里病气翻涌如墨,"我去寻那两个云游医师"
当阿木尔扛着刀奔向城主府时,凌天低头看了看掌心 —— 当年在学院里被同窗嘲笑 "不务正业" 的捣鼓,此刻竟成了拯救一城百姓的关键。
阿木尔攥着凌天速写的药方,兽皮护腕撞得城主府朱漆门环叮咚作响。王主簿掀开门帘时,只见他把玄铁刀往地上一杵,粗声粗气:"快!按这单子开药!晚了老子劈了你家库房!" 药方上凌天的墨字还带着药香,"寒潭冰草三十斤,火脉蕨十斤" 的条目被画了重重红圈。
与此同时,凌天踏入城东避难所的结界。三层防护光罩内,未染病的百姓挤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味。两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十口并排的药锅前忙碌 —— 清河挽着袖子搅药,青衫下摆沾着褐色药渍;天华手持银针给百姓施针,月白腰带系着鼓鼓囊囊的药囊。
"两位医友别来无恙。" 凌天素白的纱衣在人群中格外醒目,茶蘼玉簪的微光透过驱病面纱。
清河抬起头,药勺上的药汁滴在围裙上:"你是...?" 他盯着凌天眉心的淡金道纹,忽然一拍大腿,"哎呀!你不是当年一品考核时在考场上睡觉的凌天吗?"
天华扎完最后一针,转过头来忍俊不禁:"可不是嘛!考官喊醒他时,他嘴里还念叨着 ' 玄冰草少放三钱 '!" 两人相视一笑,十年前考场上那个睡眼惺忪的少年,与眼前这位周身萦绕药香的医师,竟渐渐重合。
凌天嘴角抽了抽,拂开面纱露出半张脸:"往事不必再提。" 他望向沸腾的药锅,"二位在此多日,可曾辨明疫病根源?"
清河的笑容淡去,用木勺搅了搅深褐色的药汤:"怪病来势汹汹,病患症状闻所未闻。" 他指向远处隔离区的黑雾,"城北、城南的染病者... 我们连基础的抑制都做不到。"
天华收起银针,药囊上的八卦纹在光罩下微微发亮:"如今只能熬些四君子汤、玉屏风散,给未染病者固本培元。" 他看着凌天素白纱衣上若隐若现的本草纹样,"凌兄可有高见?"
凌天望着药锅中翻滚的普通药材,心中了然 —— 毒砂病绝迹百年,典籍记载多散佚于古老医馆,难怪两位三品医师也束手无策。他取出记载改良方的玉简,指尖灵力注入:"此乃毒砂病,需以寒潭冰草配伍火脉蕨为引..."
清河用木勺敲着药锅边缘,青衫袖口的药渍在光罩下泛着暗褐:"凌兄这改良方... 当真能克毒砂病?"
天华收起银针,药囊上的八卦纹轻轻震颤:"原方需玄冰雪莲吊命,你这寒潭冰草... 怕是药性不足吧?" 十年前考场上那个敢在测试时打瞌睡的少年,此刻提出的疗法依旧带着几分冒险。
凌天拂开面纱,微光映着他沉静的眼:"我在伽蓝学院用灵鼠做过模拟实验,寒潭冰草与火脉蕨的配伍,能压制毒砂菌活性的七成。" 他指尖划过玉简上的药理批注,"只是人体与灵鼠不同,药效... 尚未可知。"
"你还是这么爱冒险。" 清河摇头失笑,想起当年凌天测试时的样子,"跟考场上睡觉那会儿一个性子。"
"非常之疫,当用非常之法。" 凌天将玉简塞给清河,素白纱衣在风中扬起,"若成,可救一城百姓;若败..." 他望向隔离区翻涌的病雾,"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话音未落,阿木尔的吼声突然穿透结界:"凌天!别唠嗑了!城主快不行了!" 只见他扛着玄铁刀狂奔而来,兽皮围裙上溅满泥点。
凌天心中一紧 —— 毒砂病三日必死,城主染病已两日,此刻正是病入膏肓之时。他朝清河天华拱手:"改日方长,先去救人!" 说罢两人化作两道流光射向城主府,素白纱衣与兽皮围裙在半空划出截然不同的弧线。
"好快的身法!" 清河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木勺从手中滑落,砸得药锅叮当作响。天华则盯着凌天留下的玉简,药囊上的八卦纹突然爆发出强光 —— 方才凌天弹指间的灵力波动,竟已达化神期境界,而那个看似粗野的兽皮青年,周身散发出的炼虚期威压,更是让他们这些三品医师望尘莫及。
城主府的方向,凌天的素白身影如惊鸿掠过屋檐。凌天与阿木尔撞开城主府内室房门时,药味与腐气混杂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锦被中的城主面色已由乌青转为灰败,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逸尘的佛性灵力与卯澈的月华之力如两条细线,勉强吊着他游丝般的生机。
"停下。" 凌天素白纱衣鼓荡,指尖凝出两朵阴火,"逸尘、卯澈,退到阿木尔身后。"
小鹿妖和小兔妖刚退开,王主簿就惊呼着扑上来:"凌医师!这是做什么?!" 他想阻拦凌天将阴火按在城主胸口,却被阿木尔一把拎住后领:"想让你家城主死就嚷嚷!"
阴火触及城主皮肤的刹那,青黑色脉络竟如活物般扭曲起来。凌天双掌翻飞,火苗顺着脉络游走,将渗出的墨绿色毒汁灼烧成点点飞灰。内室温度急剧升高,城主的锦被边缘被烤得焦卷,却奇异地没有燃烧 —— 这阴火专克邪毒,不侵凡体。
"这... 这是..." 王主簿被阿木尔拎在半空,看着城主颈间青黑渐退,原本凝滞的呼吸竟变得顺畅些,惊得说不出话。阿木尔则啧啧称奇:"嘿!还挺管用!"
一个时辰后,凌天收掌撤火,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城主的面色虽仍苍白,喉间的破风声却已消失,胸口有了明显的起伏。
"一直用这火... 就能治好?" 王主簿揉着被捏疼的后颈,盯着凌天泛白的指尖。
"此火耗损不少灵力,岂能久用?" 凌天取出改良药方,"需得用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主簿与刚转醒的城主,"但丑话在先:此乃改良方,药效与副作用... 皆未可知。"
王主簿面露难色,搓着手在原地打转:"城主万金之躯... 要不... 先找其他病患试试?"
"放肆!" 城主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威严,"本城主若让百姓试药,何颜面穿这一身官服?" 他挣扎着坐起,锦被滑落露出胸前未消的淡青印记,"凌医师尽管用药!若有效,全城推广;若无效..." 他望向窗外弥漫的病雾,"也算为本城百姓... 探个虚实。"
凌天望着城主浑浊却坚定的眼睛,想起城西堆积的尸骸,想起老焚尸工佝偻的背影。他将玉简递给王主簿,素白纱衣上的本草纹样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取药吧。"
王主簿捧着药方一路小跑,一刻钟后便抱着一捆捆药材冲回内室。凌天解开素白纱衣的腰带,露出里面绣着八卦纹的炼药围裙,从乾坤袋中取出巴掌大的青铜药炉 —— 炉身刻着《百草图》,炉盖雕着衔着灵芝的玄龟。
"这炉子..." 城主靠在锦被中,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这分明是伽蓝学院真传弟子才能拥有的 "百草炉"。
凌天没多解释,将寒潭冰草与火脉蕨投入炉中,掌心腾起阴火。火焰温润如春水,舔舐着炉底时,药材竟化作缕缕金红色的药雾,在炉中凝成太极图案。阿木尔凑上前闻了闻,兽皮围裙上的药囊都跟着轻轻颤动:"嘿!比老子烤的灵犀肉还香!"
药香顺着门缝飘出,正在廊下候着的逸尘和卯澈立刻耸动鼻尖。当凌天倾炉倒药时,琥珀色的药液如琼浆般流入玉碗,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金箔 —— 那是阴火淬炼出的药性精华。
城主捧着玉碗的手微微颤抖,药汁入口清甜,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竟化作一股暖流直冲丹田。半个时辰后,他突然皱眉:"快... 夜壶!" 王主簿手忙脚乱地捧来紫铜夜壶,只见排出的尿液竟呈深墨绿色,散发着刺鼻的药味。
"舒服!" 城主长舒一口气,靠回锦被时,原本黯淡的眼底竟恢复了些许神采,"凌医师神术!这药不仅入口甘甜,见效更是神速!"
"病去如抽丝。" 凌天收起草药炉,"城主需连服两月,每日一剂,断不可停。" 他指向城主腕间尚未完全消退的青黑脉络,"毒砂菌极为顽固,一丝残留便可能复发。"
"定当遵从医嘱!" 城主连连点头,忽然瞥见王主簿苦着脸搓手。
"凌医师," 王主簿哭丧着脸道,"城中染病者十几万,按这药方... 府库的药材连三日都撑不住啊!" 他指向窗外排队领药的百姓,"就算开城库买药材,可谁敢来疫区送货?"
城主猛地咳嗽起来,锦被上的云纹都跟着颤动:"开... 开城中金库!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治好百姓!"
"城主,金库前年翻修城墙时就..." 王主簿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剩些散碎灵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