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面圣

“谁啊?这么早...”

伙计揉着眼睛打开一条门缝。|?2天±禧~小¨说d网~

的中心,也是风暴的源头。

他知道,明日早朝后,这京城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朱翊钧...”蓝道行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嘴角竟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这股疯劲儿,倒是有趣。”..紫禁城内,斋宫前的广场上香烟缭绕,一百零八盏长明灯在风中摇曳,映照着嘉靖皇帝那张肃穆的脸。他头戴九梁芳冠,身着玄色道袍,手持玉圭,在三十六名道士的诵经声中缓步登上三层高的祭坛。“陛下,吉时已到。”吕芳躬身提醒,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嘉靖微微颔首,面向北方三拜九叩。他的动作不苟,仿佛每一个细节都关乎国运。祭坛下,文武百官屏息凝神,只有道乐声在广场上回荡。斋醮仪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嘉靖皇帝头戴芳冠,身着绣有八卦图案的道袍,手持玉圭,在香烟缭绕中向三清神像行三跪九叩大礼。??x秒°章>?节?小ˉ-;说?网-|^ t+更~`新?最e¨快±?=他的动作不苟,额头几乎贴到冰冷的大理石地面。“陛下心诚,必得上天垂怜。”吕芳站在一旁,低声说道。嘉靖没有回应,只是闭着眼睛,嘴唇微动,默念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祷词。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二十四个道士分列两侧,手持法器,神情肃穆。仪式结束后,嘉靖缓缓起身,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吕芳连忙上前搀扶,却被皇帝轻轻推开。“朕还没老到需要人扶的地步。”嘉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吕芳立刻退后一步,躬身道。“老奴失礼了。”嘉靖没有理会,径直走向御座。他刚坐下,吕芳便捧着一叠青词走上前来。“陛下,这是群臣所献青词,请御览。”嘉靖接过,随手翻阅。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几乎将整叠纸张摔在案上。“都是些什么东西!连基本的格式都不对,也敢呈上来?”嘉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朕看他们是不把斋醮当回事!”吕芳额头冒汗,小心地从那叠青词中抽出一份。 “陛下,徐阁老的这份还算...”嘉靖一把夺过,快速浏览后,冷哼一声。“也就徐阶这份勉强能看。其他人,罚俸三月!”“老奴遵旨。”吕芳松了口气,至少皇帝没有大发雷霆。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蓝道行一身素色道袍,手持拂尘,缓步走入。他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向嘉靖行了个道家礼。“贫道参见陛下。”嘉靖的脸色稍霁。“蓝真人来得正好。今日斋醮已毕,朕心有所感,想请真人起一卦,看看天意如何。”蓝道行微微颔首。“贫道遵命。”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后露出里面的天地人三盘。蓝道行将三盘置于案上,闭目凝神片刻,然后开始拨动盘上的指针。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视。嘉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转动的指针,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指针终于停下,蓝道行睁开眼,看着卦象,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如何?”嘉靖迫不及待地问。蓝道行沉吟片刻。“回陛下,得卦天地否。”嘉靖脸色一变。“此卦何解?”“天地不交,万物不通。”蓝道行谨慎地选择着词句。“主上下隔绝,君臣失和,恐有小人作祟。”嘉靖的手指停止了敲击,眼神变得锐利。“具体说来。”蓝道行深吸一口气。“卦象显示,朝中有奸臣陈情,蒙蔽圣听。天象示警,生民之气被压制,乱首已现...”“乱首?”嘉靖的声音冷得像冰。“真人指的是谁?”蓝道行额头渗出冷汗。“天机不可尽泄,贫道只能点到为止。若要解此凶象,陛下或可考虑赦免生民,以顺天意。”嘉靖盯着蓝道行看了许久,忽然笑了。“真人所言极是。朕会考虑的。”但他的眼神却毫无笑意。蓝道行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触动了皇帝最敏感的神经,连忙行礼退下。

嘉靖独自坐在御座上,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击。高拱...会是高拱吗?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恭敬有加,办事干练的首辅?还是说,蓝道行背后另有指使?“吕芳。”嘉靖突然开口。“老奴在。”“去查查,最近蓝道行都见过什么人。”“老奴明白。”嘉靖望向殿外渐暗的天色,眼神阴晴不定。与此同时,徐阶和李春芳的轿子一前一后停在了裕王府门前。徐阶先下轿,看了眼天色,对随后而来的李春芳低声道。“天快黑了,我们长话短说。”李春芳点头。“徐公放心,下官明白。”两人被引入内院,裕王已经在书房等候。见二人进来,裕王起身相迎。“徐师傅,李师傅,这么晚来,可是有要事?”徐阶从袖中取出一个包裹。“殿下,这是朱翊钧送来的东西,老臣认为应当立即呈给殿下过目。”裕王接过包裹,疑惑地问。“这是?”“高拱的书信、书稿和奏疏。”李春芳补充道。“事关重大。”裕王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解开包裹。最上面是一封书信,他展开阅读,脸色逐渐变得铁青。“这...这不可能!”裕王的手微微发抖。“高师傅怎会做出这种事?授意殷正茂逼供乱民,诬陷大臣...还要用百姓的血来逼宫?”徐阶叹息。“殿下,老臣初看时也是难以置信。但证据确凿,不容置疑。”裕王又拿起《治八弊以崇法治疏》和《商君书余论》快速翻阅,越看脸色越难看。“我一直以为高师傅是理学正统,为国为民...没想到他背地里竟推崇商鞅之法,主张严刑峻法!”裕王的声音里充满愤怒和失望。“他平日在我面前表现出的仁义道德,全是伪装!”李春芳轻声道。“殿下息怒。高拱此人城府极深,连先帝都被他蒙蔽多年。”裕王猛地拍案。“我真是瞎了眼!竟将这样的人视为肱股之臣!”徐阶上前一步。“殿下,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些证据?一旦公布,高拱相位必然不保,但...”“但什么?”裕王追问。“但天下缙绅多有与高拱交好者。”李春芳接话。“若处理不当,恐引起朝野动荡。”裕王冷静下来,沉思片刻。“徐师傅的意思是?”徐阶直视裕王。“老臣以为,此事由殿下出面最为合适。殿下是储君,未来的一国之君,由您揭发高拱,既能服众,又能避免老臣等人被指为排除异己。”裕王来回踱步,忽然停下。“好!明日早朝,我亲自向父皇禀明此事!”徐阶和李春芳对视一眼,同时行礼。“殿下圣明。”“不过...”裕王犹豫了一下。“父皇近来身体欠安,又笃信道教。若高拱狡辩,恐怕...”徐阶微微一笑。“殿下放心。据老臣所知,今日蓝道行已为陛下起卦,得天地否之象,暗示有奸臣作乱。陛下心中,恐怕已有怀疑。”裕王眼睛一亮。“如此说来,天助我也!”李春芳补充。“还有一事。高拱授意殷正茂逼供的那些乱民,其实多是受冤屈的百姓。若能借此事为他们平反,既能彰显殿下仁德,又能坐实高拱之罪。”裕王点头。“就这么办。徐师傅,李师傅,今晚你们就拟个章程出来,明日早朝,我要让高拱再无翻身之地!”徐阶和李春芳齐声应诺。分别后,书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轻微的噼啪声。他再次展开高拱亲笔所写的信笺,那熟悉的字迹此刻却显得如此刺眼。“法家之术,当为治国之本...”裕王低声念出信中的句子,眉头越皱越紧。“高肃卿竟敢在给皇上的密奏中直言要废黜理学正统!”“殿下息怒。”身旁的冯保连忙递上热茶。“高阁老这些言论确实大逆不道,但...”“但什么?”裕王猛地抬头,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这是要动摇国本!难怪父皇近日龙体欠安,定是被这些狂悖之言气的!”

p>冯保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裕王将书信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备轿!本王要即刻进宫面圣!”就在裕王起身的刹那,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信封角落那个不起眼的印记——一朵小小的梅花。他的动作突然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