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雷击果
第690章雷击果
“快!都给我麻利点!雨点子马上就砸下来了!”
马帮帮主李巴那带著急切和沙哑的吼声,在山道上迴荡,压过了逐渐逼近的闷雷声。
他黑乾瘦的脸上,汗水混著尘土淌下,形成几道泥痕。
一双精明的眼睛不时焦虑地望向天空那不断积聚、翻滚如墨的乌云,又迅速扫过豌前行的队伍。
风骤然狂暴!
捲起泥沙碎石,抽打在行进中的马队身上啪作响,吹得人睁不开眼。
骤马躁动地刨著湿滑的蹄,喷出不安的鼻息。
李巴猛地跳到一块道旁凸起的黑岩石上,扯起破锣嗓子嘶吼,声音在呼啸的狂风中几乎被撕碎:
“都给老子拼命往前顶啊!雨要是灌下来!道路就是泥潭!”
“骡子滑了蹄!摔烂了货!大伙连吃饭的家当都得赔进去!”
“加把劲!衝进瑶水城!工钱翻倍!活猪活羊管够!老子请你们睡最好窑子里的头牌姑娘!”
队伍中顿时响起一阵混杂著疲惫与兴奋的应和声。
“嗷!”
粗野的呼號瞬间压过了狂风!
这支由数百头驮著箱笼包裹的骡马、与精壮彪悍汉子组成的庞大马帮,瞬间如同被打入了强心针!
鞭子的破空声、赶马的吆喝、骤马被催动时肌肉鼓胀的闷响混杂在一起,在狭长的山道上掀起一股搏命衝刺的浊流!
货物在骡马背上剧烈摇晃,压得栈桥咯吱呻吟,却无人敢分毫鬆懈!
绝望环境里,银子和女人,永远是最灼热的烈酒!能灌出最不要命的莽汉!
此时他们的眼晴,都死死盯著远方那座城市!
南州百族聚居,大多地处偏远,生產落后,能够聚拢人力物力修筑起像样城池的势力屈指可数。
而前方那座依偎在宽阔瑶水河畔的城池,虽远不及中原大城的恢弘繁华,但在这层峦叠蟑的南州腹地,已是堪称雄伟的奇蹟。
尤其是城池中央,那棵宛如撑天巨伞、高度甚至超越了周边山岭的参天古树,更是中原之地绝难想像的奇观!
这支马帮此行的终点,便是这座名为“瑶水”的奇特城邦。
瑶水並非单一城池,而是一个以眼前这座巨城为核心,周围眾多寨、部族和小型聚居点如眾星拱月般依附的城邦国度。
其国民信奉的,正是城中那棵不可思议的巨树,並尊其为庇护一方的“神树”。
据说立国之初,开国君主曾想以“木”或“树”为国名,但后来接触到了大乾腹地的文化,学会了“避讳”的习俗,为表对神树的无比尊崇,便改用滋养神树的母亲河一“瑶水”来命名国家。
如今的瑶水国,凭藉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强大的武力以及作为南州重要商贸集散地的地位,一直以南州百族领袖自居。
它也確实具备相当的號召力和实力,是各方势力交匯的中心。
因此,像李巴这样的马帮,才会不辞艰险,將瑶水城视为深入南州贸易的最终目的地和情报匯集点。
李巴从岩石上滑落,脚步跟跪地跌进队伍中央,压低声音对一个头戴破旧宽檐竹笠、
刻意僂看高大身躯的“帮眾”道:
“大师——过了前面山坳就到瑶水城了!这里是南州消息的交匯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他绿豆眼闪烁著市偿精光:
“东西南北方圆千里的风吹草动,就没瑶水人不知道的!只要我们肯钱、用心打听,悲一大师还有那位——”
他的声音压得如同蚊,透著一丝不祥:
“大贤良师的行踪,一定能打听出来!”
哗啦!
竹笠下,粗糙的手指拨开一丝帽檐缝隙。
悲空那张愁苦中混杂著忧虑沧桑的方正面孔显露出来。
他遥望铅云深处那若隱若现的巨大城池轮廓,那城中心赫然嘉立著一道连接天地的深色巨柱!
“阿弥陀佛——”
只一声佛號低颂,沉重如山,再无言语,帽檐隨即重重拉下。
不只是悲空。
混杂在马帮里的几十个除魔大会高手,个个眼神凝重如铁石。
气氛沉重得几乎令人室息。
山谷那一幕.
大贤良师梁进那黄袍飘忽的身影,似慢实快,手掌闪电般探出——
“噗唻!”
捏豆腐般,竟將悲一那魔化后坚硬如铁石的头颅生生抓裂半边!
红白之物喷溅!
可眾人还没来得及欢呼一那具没了小半边脑袋的尸体竟
一动了!
以一种非人的诡异的姿態,在眾人眶毗欲裂的注视下,化作一道拖著腥风血雨的恶鬼浊影.
朝著南疆密林深处射去!
而大贤良师眉头微,袍袖轻拂,身如鬼魅飘萍,带著那只红毛魔猴竟也紧隨其后,在树冠顶端飘行而去快!太快!
快到他们连背影尘埃都追赶不上!
一人、一尸、一猴,就这样以他们望尘莫及的速度,消失在南州无边无际的原始丛林之中。
眾人惊骇欲绝,想要追赶,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摸不著,加之南州腹地危机四伏,毒虫瘴气、凶悍蛮族无处不在,他们根本不敢贸然深入。
无奈之下,才由熟悉南州的李巴牵头,联合了几家常有往来的商行,组建了这支规模不小的马帮,让悲空等除魔大会高手偽装成护卫或伙计,以行商为掩护,一路南下,追寻线索。
可惜,这一路走来,收穫寥蓼。
偶尔能从一些偏远山民或行脚商人那里听到些支离破碎的消息:有说数天前曾见两道身影如流星般从天空划过,方向难辨;有传闻某些自恃轻功高强的南州高手试图追踪,却连吃灰的资格都没有,被远远甩开.
这些信息虚无縹緲,难辨真偽,马帮只能凭著大致方向,像没头苍蝇一样摸索前进。
所有的希望,最终都寄托在了消息灵通的瑶水城。
“帮主!前头—道上有客拦路!”
尖利的报信声撕裂风雨前的焦灼!
一听“拦路”二字,队伍中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所有人的手都不自觉地按向了隨身的兵刃。
南州山林,匪患丛生,各种依靠劫掠为生的蛮族部落多如牛毛,这一路上他们已遭遇过数次袭击,虽然都有惊无险,但神经始终紧绷著。
如今眼看就要到达相对安全的瑶水城,难道还有不开眼的敢在城门口劫道
眾人警惕地顺看前头伙计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前方山路转弯处,一棵歪脖子老树下,静静地站著一个人影。
那人穿著一身略显宽大的黄色长袍,袍子似乎不太合身,更衬得他身形有些单薄。
他看上去状態极差,虚弱不堪,甚至连站立都显得有些吃力,一只修长的手正轻轻扶著身旁的树干,藉以支撑身体的重量,微微喘息著。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他略显消瘦的肩头上,竟稳稳地蹲著一只毛色赤红如焰、
眼神灵动非凡的猴子!
“是—是大贤良师!”
“天啊!真的是他!”
“我们到处找他,没想到他竟在这里等我们!”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和狂喜的叫声。
眾人立刻认出了这独特的组合一一正是失踪多日的大贤良师梁进和他的伙伴玉面火猴!
谁能想到,在这雷雨將至的荒僻山道上,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惊喜之下,眾人连忙簇拥上前,七嘴八舌地表达著关切和疑问。
“快!快!”
李巴激动得脸上褶子都在抖动:
“还不给大师搭座没看大师脸色不好么!”
“抬我那顶软轿!再拿狐裘来!蠢货!挡风!”
几个健硕汉子抬著铺了厚厚软垫的小山轿慌忙上前。
眾人几乎是拥簇著、小心翼翼地將那个黄袍身影迎了进去,生怕力气大了就將这“虚弱”的绝世高手挤散架。
大家都知道这位大贤良师有个古怪的特点:不动武时,身体便显得异常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连走路都成问题。
那只血红的猴子也乖巧地蹲在轿舆杆顶,尾巴垂下来扫荡著。
悲空等人围在山轿旁,脸上满是急切和期盼。
性急的武者已经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贤良师!请问那邪魔悲一,是否已被您老人家彻底剷除”
“是啊是啊!大贤良师神通广大,定然已经將那祸害斩草除根了吧”
“那可说不准!你们没看见吗那悲一没了半个脑袋还能飞,简直成了精怪!大贤良师虽然厉害,但恐怕也费了一番周折
“嘿!你怎么长他人志气大贤良师的轻功你们没见过那也是追风逐电一般!岂会输给那魔物”
眾人议论纷纷,既有对梁进的信心,也有对悲一那诡异状態的深深忌惮。
现场一时显得有些嘈杂。
悲空抬起手,虚压了一下,示意眾人安静。
他走到轿前,双手合十,语气恭敬却难掩一丝紧张:
“大贤良师,贫僧代诸位同道,多谢您仗义出手,追击魔踪。”
“不知—那孽障悲一,如今下落如何您可否告知详情,也好让我等安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梁进的脸上。
只见他微微睁开半眯著的眼睛,扫了眾人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放心,悲一那魔头,已被本座亲手诛灭。”
“如今早已粉身碎骨,形神俱灭,再也无法为祸世间了。”
消息確认,队伍中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如释重负的喜悦。
压在心头的巨石终於落地,这意味著持续多日的除魔任务圆满完成,他们不必再在这危险重重的南蛮之地提心弔胆地摸索了。
李巴也喜形於色,大声宣布:
“好!等进了瑶水城,把咱们这趟货顺利出手,我李巴做东,请大傢伙儿连喝三天庆功酒!不醉不归!”
这话更是將气氛推向了高潮,眾人欢声雷动,连疲惫的骤马似乎都感受到了轻鬆的氛围,脚步轻快了不少。
然而,在一片欢腾中,悲空和尚的脸上却依然残留著一丝疑虑。
他犹豫片刻,还是硬著头皮,上前一步,再次向梁进行礼,语气更加谨慎:
“大贤良师阿弥陀佛。”
“非是贫僧信不过您,只是只是此事关係重大,悲一他墮入魔道,寺中上下皆感痛心疾首。”
“贫僧需得带回去一个確切的凭证,方能向方丈和寺內僧眾交代,也好—也好安抚武林同道的疑虑。”
“不知——您除去那魔头时,可曾——.可曾留下什么信物或是能证明其確已伏诛的痕跡”
这话问得委婉,但意思很明显:空口无凭,我们需要证据。
毕竟,大贤良师若真能轻易解决悲一,为何会耽搁这么多天才出现
谁也没见到悲一的户体,万一只是託词呢
眾人的欢呼声渐渐平息下来,目光再次集中在梁进身上,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是啊,除魔是大事,光靠一句话,確实难以让所有人彻底安心。
梁进似笑非笑地看著悲空,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
“哦悲空大师这是,信不过本座啊。”
悲空脸上顿时浮现尷尬之色,连连摆手:
“不敢不敢!贫僧绝无此意!”
“只是—只是兹事体大,还望大贤良师体谅”
梁进不再多言,右手轻轻一翻,仿佛变戏法一般,掌心中已然多出了一物。
那赫然是一块泛著诡异暗沉色泽的骨骼一—正是从悲一尸身上取得的“归墟不腐尸”
的下顎骨!
骨骼之上,似乎还残留著某种不祥的气息。
“此物,可为凭证否”
梁进淡淡道。
悲空一看到这块下顎骨,瞳孔骤然收缩,先是倒吸一口凉气,隨即脸上涌现出巨大的惊喜和释然,声音都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是它!没错!就是这块邪骨!当年便是此物引得师兄心神不稳!邪物离体,魔躯必毁!”
“大贤良师!您——您真的成功了!贫僧代万佛寺,代天下武林,谢过大贤良师除魔卫道之恩!”
说著,他竟然就要躬身下拜。
有了悲空这位万佛寺高僧的亲口確认,眾人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对梁进的敬佩之情更是达到了顶点。
然而,就在悲空情绪激动,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触碰那块下顎骨时,梁进手腕一翻,下顎骨瞬间消失不见,不知被他藏於何处。
“大师,这是何意”
梁进故作惊讶地问道。
悲空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恢復庄重,肃容道:
“大贤良师明鑑,此物邪异非常,乃是灾祸之源。贫僧师兄悲一,或许便是受其蛊惑方才墮入魔道。”
“此等邪物留存於世,终是隱患。我佛慈悲,舍此凡胎浊骨,渡世间苦厄痴顽,正是贫僧求仁得仁!”
“恳请大贤良师將其交予贫僧,贫僧愿以性命担保,定將其带回万佛寺,永镇於伏魔塔下,以无边佛法日夜消磨其邪气,绝不容其再危害苍生!”
他语气恳切,带著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绝。
梁进闻言,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山谷间迴荡,显得有几分突兀。
笑毕,他看著悲空,摇头道:
“大师悲愿心深,撼天动地,本座佩服。”
“不过,此物既然由本座收取,自然由本座处置。”
“大师就不必费心了。”
悲空还想再爭辩:
“大贤良师,此物—.””
这时,周围的武者们却纷纷开口附和梁进:
“悲空大师,大贤良师既然能降服此魔,自然也能镇压这邪物!交给他老人家处理,再合適不过了!”
“大贤良师驱邪有术,自然万邪莫侵!大贤良师镇压此物,稳妥!最稳妥!”
“是啊是啊!万佛寺虽然佛法高深,但之前不也没能奈何这骨头吗倒是大贤良师道法通玄,定有妙法!”
“没错!咱们可是亲眼见过大贤良师本事的!交给大贤良师,我们放心!”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显然都对梁进充满了盲目的信任。
毕竟之前眾人可都看得清楚,悲空大师虽然厉害,但是却拿悲一那邪魔没有办法。
反而大贤良师一出手,就能消灭邪魔。
佛法道法谁更高深,早已经一目了然毕竟他们可不愿,再来对付一次那种诡异莫测的邪物了。
悲空眼见群情如此,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只得无奈地嘆了口气,双手合十,不再言语。
只是他的目光,仍会不经意地扫过梁进的手掌和袖口,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与不甘。
插曲过后,队伍继续前进。
隨著越来越靠近瑶水城,道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有穿著各色民族服装、背著背篓的山民,有同样赶著骡马、风尘僕僕的其他马帮商队,还有佩戴著奇特骨饰、眼神警惕的武土。
这番热闹景象,让来自中原的除魔大会武者们喷喷称奇,他们原本以为南州儘是蛮荒未开化之地,没想到也有如此人烟稠密、商贸活跃的城池。
终於,在天边乌云彻底压顶,豆大的雨点开始里啪啦砸落的那一刻,马帮队伍有惊无险地驶入了瑶水城那用巨大原木和石块垒砌而成的城门。
李巴对这里显然极为熟悉,带著队伍在略显泥泞但规划还算整齐的街道上穿行,很快来到一家相熟的大型商行后院安顿下来。
卸货、结算、安排住宿,一切並並有条。
儘管外面已是暴雨倾盆,雷声轰鸣,但任务完成、心情放鬆的武者们还是兴奋地聚在客栈二楼的窗边,好奇地打量著这座风格迥异的城市。
雨水冲刷看覆盖看厚厚树皮的屋顶,顺看巨大的树叶滴落,空气中瀰漫看泥土、雨水和一种淡淡的草木清香混合的奇特气味。
甚至有性格轻桃的武者看著街道上偶尔跑过的、穿著艷丽筒裙的南州女子,低声笑道:
“嘿嘿,早就听说南州妹子热情似火,不少寨子还有『试婚”的习俗,看对眼了就能共度良宵!”
“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等雨停了,可得好好出去见识见识!
这话顿时引来一阵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声。
不过,也有谨慎老成的同伴出声提醒:
“你们几个色胚可別乱来!这南州百族,规矩多如牛毛,咱们外人根本搞不清。万一不小心犯了人家的忌讳,那可是要动刀子拼命的!”
“还有那些女人—艷福不是那么好享的,听说她们要是认了真,而你小子想提起裤子不认帐,小心被下了情蛊』,那玩意儿可比什么毒药都厉害,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情蛊”二字一出,刚才还跃跃欲试的几个武者顿时脸色发白,汕汕地不敢再多说了。
他们武功不弱,刀头舔血也不怕,但对那些神秘莫测、无形无质的蛊术,却有著天然的恐惧。
这一路南下,关於蛊虫的诡异传闻可没少听。
“轰咔一一!!!”
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昏暗的天幕,紧接著一声几乎要震破耳膜的惊雷在头顶炸响!
整个木结构的客栈似乎都隨之轻轻一颤,屋顶落灰。
梁进也站在窗边,目光穿透雨幕,望向城市中央那棵巨树。
他清晰地看到,一道道挣狞的闪电,如同天之鞭挞,接连不断地劈落在神树最高的枝干上,电光流转,將巨大的树冠映照得忽明忽暗。
而隨著每一次雷击,他超乎常人的敏锐嗅觉都能捕捉到,空气中那股奇异的天材地宝的香气,似乎变得更加浓郁和活跃了!
与此同时,城中似乎响起了某种低沉而富有节奏的鼓声和號角声。
只见一队队穿著色彩斑斕、图案繁复的祭袍,头戴挣狞面具的人,手持各种奇特的法器,正冒雨穿过街道,朝著巨树根部的方向匯聚而去。
街道两旁,许多本地居民也纷纷走出家门,脸上带著敬畏和虔诚的神情,跟隨著队伍前行。
梁招了招手,叫来正在安排事务的李巴,指著外面的景象问道:
“李帮主,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李巴看了一眼,解释道:
“大贤良师,这是瑶水城的『雷祭”。”
“每逢这种大的雷暴天气,他们都要举行祭祀,说是为了安抚雷神,感谢神树庇护,祈求平安。算是本地最重大的仪式之一了。”
梁进表现出兴趣:
“外人可以观看吗”
李巴点头:
“当然可以。”
“这几乎是全城参与的盛事,只要不闯入核心祭坛区域,在旁边观看是没问题的。”
“我以为诸位一路劳顿,又刚下大雨,没兴趣去看呢。”
他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旁边武者们的好奇心。
如今邪魔已除,心中大石落地,正是閒来无事的时候,能亲眼目睹这南州异族的奇特祭祀,无疑是极好的消遣。
“去看看去看看!”
“正好见识见识这蛮子的风俗!”
眾人纷纷附和。
於是,稍作休整后,一行人便在李巴的引导下,离开客栈,冒雨朝著城中巨树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巨树,越能感受到其带来的震撼。
树冠如盖,遮天蔽日,走到树下,雨水反而小了许多,只有从枝叶缝隙间滴落的水珠。
树下早已人山人海,喧闹无比。
巨树根部周围的地面,铺设著大片烧制过的陶板,平整坚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广场,显然是为了防火。
许多本地居民赤著脚,站在广场外围,他们手中都紧握著一根缠绕著铜线的沉香木棒,木棒的末端垂接地面的铜钉,似乎是某种简易的避雷或导引装置。
梁进他们这些外来者没有这些准备,只能站在更外围的地方观望。
“你们快看!那树上树上掛著人!”
有眼尖的武者突然指著高处惊叫起来,眾人顺著望去,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在巨树几十丈高的枝权间,竟用粗大的铁链悬掛著几个人!
那是几名年轻女子,身穿轻薄如蝉翼、却又缀满了无数小铜钱的奇特祭袍。
每当有闪电劈中树顶,强大的电流便会顺著枝干和铁链传导下来,瞬间流过她们的身体!
在那一剎那,她们的身躯在电光中变得透明般发出惨白的光芒,剧烈的抽搐清晰可见。
“是是人祭!”
有见识的武者声音乾涩地说道。
在这蛮荒之地中,充满了各种血腥残酷的活人祭祀。
眾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眉头微皱。
若是山林深处那些连语言文字都没有,茹毛饮血犹如原始人一样的蛮族举行人祭,那眾人或许还能理解。
可这样一座繁华大城,显然文明程度颇高,却竟然也这样在眾目之下举行人祭。
当然,大乾腹地,一样有活人祭祀的事情发生。
比如“打生桩”、“河伯娶妻”、“祭旗”之类的活人祭祀发生。
但却远不如南州这般血腥残酷,更不如南州这般普遍。
梁进的眼中更是瞬间结满了寒霜。
他对这种以活人献祭的行为深恶痛绝,若是这些被当做祭品的女子还活著,他不介意出手相救。
可惜她们早已没了生命气息,身体在一次次电击下变得焦黑、扭曲、皮开肉绽。
救之不及!
他的视线冷冷地扫向树上那座华丽的建筑一一那应该是主持祭祀的神庙或宫殿。
只见一名身穿最为华丽祭袍、戴著雕刻有雷云纹路面具的祭司,正在高处平台上,向著雷电和神树做著狂热的舞蹈和祈祷。
梁进的目光继续向上搜寻。
终於,在那更高处,接近树顶的几根特別粗壮的枝婭上,他看到了此次的目標!
那是三枚造型奇特的果实!
每一枚都有成年人的头颅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暗金色,外壳光滑,泛著类似金属的光泽,看上去坚硬无比。
最奇特的是,这些果实似乎对雷电有著极强的吸引力甚至是吸收能力!
每当闪电劈落在附近,电流便会主动缠绕上果实,仿佛被其吞噬。
而隨著电光的洗礼,果实表面那暗金色的外壳上,便会悄然裂开一丝丝细微的缝隙,那股诱人的奇异香气,正是从这些裂缝中瀰漫出来的!
香气隨著每一次雷击变得愈发浓郁!
“原来如此.—”
梁进心中恍然。
他前世那巨杉树,也正是通过引下天雷,引发山火,通过山火高温烘烤裂果实外壳,从而达到顺利將种子播种的目的。
看来眼前这棵巨树,也有著异曲同工之妙。
但这棵神树,机制更为奇特霸道,它竟是依靠吸收天雷的能量,来催化果实的成熟和开裂!
“这果实,便是吸引我而来的天材地宝!”
“它以雷霆为养分,乃是天地造化的精华!”
就在这时。
旁边的李巴似乎也认出了那果实,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低呼道:
“我的天!那——那难道就是瑶水国传说中的圣物—雷击果!”
“据说千年一开,千年一结果,只有在雷暴中经受天雷淬链才能成熟!”
“这可是瑶水果的无上至宝啊!难怪——难怪会有如此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