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邬梨的盘算

伪朝的将领有数百人之多,而山士奇的实力,足以排进前五,他是可以和林冲大战五十回合的高手。

山士奇败于孙安之手,他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服气,只道自己时运不济。

此时他被两名士卒带入堂内,他以为要见的是宋军主将杨惟忠,或是劝降的孙安,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应对。

然而,当他抬头看清堂上端坐之人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山士奇一双虎目瞪得滚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龙......龙将军?!你怎么会在此?!”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龙将军是来救自己的?还是他也被俘了?”

“可看他端坐于主位的姿态,这哪里像俘虏啊?俘虏不应该像自己这样,被五花大绑吗?”

当他看到杜腾一脸恭敬地侍立在一旁时,就更懵了。

外面全是宋军,而这座核心大堂里竟全是“自己人”。

这般诡异至极的场景,让山士奇的大脑险些宕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高世德笑着上前,亲自给他松绑,“山将军,正式介绍一下,某乃高世德。”

山士奇的声音充满了错愕,“你,你是高衙内?”

“正是。”

山士奇万万没想到,宋军主将不仅敢只身独闯敌营,还神奇地成了邬梨的心腹。

他真想问问:“你是一军主将,你怎么敢的啊?!而且,记得当初你骂自己时,一口一个畜生,一句一个狗贼,你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还那般丝滑的?”

高世德扶着一脸懵逼的山士奇,在旁边的交椅上坐下,他语气真诚而平和:

“山将军,在上党这几日,承蒙你多有照拂。你为人豪爽,武艺高强,高某是真心佩服。”

这番话让山士奇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定,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高世德,“高将军是想劝降于我?”

高世德点头道:“将军是明事理、晓大义的真豪杰,应当看清时势。”

“虽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田虎绝非命世之雄。”

“他号称有三十万大军,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是通过强征暴敛,榨干了河东的民力。”

“如今整个河东民生凋敝,满目疮痍,流离失所的百姓数之不尽。”

“常言道‘民为国之本,本固则邦安’。他这岂是立国的长久之基?”

“说实话,就他这样的政权,即便朝廷放任不管,也蹦跶不了多久。”

“田虎上背天命,下拂人心。他这般无能鼠辈,不值得将军为其效死。”

杜腾在一旁附和道:“山将军,弃暗投明,正当其时!”

往日路边倒毙的饿殍,村庄里哀嚎的妇孺,强征粮草时百姓绝望的眼神......

这些被山士奇刻意忽略的画面,此刻都鲜活地涌上了心头。

他单膝重重跪地,拱手道:“将军一席话,如雷贯耳!山某愿追随将军拨乱反正,但凭驱使!”

“哈哈,好,山将军快快请起。”

......

翌日清晨,邬梨收到了长子县的捷报。

信中说:宋军在夜间发动了攻城战,攻势如潮,想一举拿下长子县。

龙傲天抓住时机,率军从侧方杀出,直冲敌人空虚的中军。

龙傲天一马当先,势不可挡,杨惟忠被斩杀当场,宋军群龙无首,军心大乱,继而一败如水。

长子县趁势发兵,配合追击掩杀。

孙安见大势已去,仓惶而逃,龙将军穷追不舍,二人于长平之战古战场大战五十回合,孙安被生擒。

此战俘虏两千余人,斩首三千余级,申请于城外筑京观以彰武功,震慑四方宵小。

邬梨看完捷报,心花怒放,近日的忧虑与阴霾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杨惟忠是谁?宋军的副都统。

孙安是何等人物?曾经的第一高手、殿帅、征南大元帅。

如今他们竟在龙傲天手中一死一伤,这怎一个猛字了得。

“好好好,阵斩杨惟忠,生擒孙安......这是擎天之功啊!”

“叶清,将这份捷报抄送铜鞮,呈报晋王!”

“是。”

邬梨又对斥候吩咐道:“传令,允许长子县垒筑京观,命龙傲天即刻押解俘酋,凯旋回师!”

“喏。”

在邬梨眼中,龙傲天的胆略与手段,远非徐威、盛本等旧部可比。

邬梨心道:“傲天这份实力,当属我朝第一悍将,独领风骚。有这等虎将在手,我何愁大事不成!哇哈哈哈......”

邬梨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携此大胜之威,成就一番霸业的景象了。

邬梨激动过后,捋须沉思,自己该怎么笼络这位猛将呢?

思虑间,他眸光一闪,对亲兵吩咐道:“去将郡主请来。”

“是。”

不多时,仇琼英走了进来,“爹爹,您找我?”

邬梨红光满面,“我儿来了,快坐。”

待琼英坐下后,邬梨将捷报递了过去,“喏,你看看这份捷报。”

琼英接过捷报,目光迅速扫过,她脸上随即露出惊喜与钦佩交织的神情。

她将捷报轻轻放回桌案,语气中带着几分雀跃:“爹爹,孩儿当初被他救下时,便觉此人气度非凡,绝非池中之物!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琼英起身拱手,欣喜道:“孩儿恭喜爹爹,得此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邬梨大笑道:“哈哈哈,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嗯,傲天的确当得如此赞誉!”

邬梨亲自给琼英倒了一杯茶水,“常言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要说还是我儿慧眼识珠,当初将他带了回来,不然爹爹可要错过这员良将了。”

琼英接过茶盏,“多谢爹爹。”

她轻抿一口茶水后,分析道:“爹爹,如今壶关、长子两路宋军皆被龙将军击溃,宋军连折大将,必然胆寒。”

“孩儿觉得,我军可趁势挥师南下,一举夺回泽州,届时爹爹在朝中的声望将无人能及!”

邬梨抚须笑道:“嗯,我儿不仅武艺超群,更有这般见地,真乃吾家巾帼也!”

“爹爹也是如此想的,等傲天将孙安押解回来,振奋我军军心,便商讨出兵事宜。”

邬梨话锋一转,目光温和地看向琼英:“琼英啊,爹爹准备把你许配给傲天,你觉得如何呀?”

琼英闻言,神色微怔,“啊?!”

她冰雪聪明,如何不知道邬梨的盘算。

想到高世德回来之后,邬梨将会把自己许配给他,她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

她微微垂下脑袋,声音略显矜持:“孩儿任凭爹爹做主。”

邬梨大喜,“哈哈哈,好!傲天乃人中龙凤,绝不会辱没我儿。”

......

高世德率两千游骑军,押解一千禁军,踏着滚滚烟尘,返回上党城。

上党城外,旌旗招展,锣鼓喧天,邬梨再次携众将出城相迎。

高世德翻身下马:“末将龙傲天,参见邬帅。”

邬梨大笑着将他扶起,“哈哈哈,傲天辛苦了!快快请起!此战,你居功至伟!”

众将领也纷纷围拢上前,连连恭维,明显比上次热情了很多。

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邬梨迫不及待地问道:“孙安那贼厮呢?”

高世德向后一摆手,“带上来。”

很快,一辆囚车驶到近前。

只见孙安身着单薄囚衣,肩扛重枷,发髻散乱,满脸血污,整个人狼狈不已。

邬梨意气风发地拱手道:“哈哈,孙安、孙殿帅,别来无恙啊?”

孙安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并不接话。

邬梨虽然很想将孙安也招揽到麾下,但孙安是叛将,必须死,否则将领们还不有样学样了。

邬梨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得意之色:“一别多日,不想竟在此地重逢。这身囚服倒是比昔日的紫袍玉带更衬你的气质。”

孙安闭目不语,恍若未闻。

邬梨喋喋不休,“当初你深受晋王信重,官拜太尉,掌征南兵事,那是何等的威风?”

“如今怎的?成了缩头乌龟不敢见人了?”

孙安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电,声音沙哑,“邬梨,你休要逞这口舌之快!孙某行事,但求问心无愧。”

良仁鄙夷道:“我呸,你这背信弃义之徒,还有脸说问心无愧?”

“尔等割据一方称王称霸,不思解民倒悬,反效豺狼行径,祸害黎庶,致使民不聊生,孙某羞于为伍!”

邬梨眯着眼睛道:“羞于为伍,可笑,难道你投效的宋廷,就真是什么仁义之师?”

良仁道:“哼,你跟宋廷的狗官待了几天,倒是学会了假仁假义。”

邬梨、良仁轮番发动嘴炮攻击,其麾下的将领为表忠心,也纷纷破口大骂,直把孙安骂得体无完肤。

孙安一人怎么可能骂得过一群人,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咬牙怒道:“要杀便杀,尔等何必作此丑态。”

良仁戏谑道:“不不不,我等可不会杀你,你的脑袋将由晋王亲手砍下。”

邬梨志得自满地环视众将,摆了摆手:“押下去,严加看管!”

叶清轰然领命:“是!”

孙安被押下去后,邬梨的目光落在高世德身上,笑容亲切:

“傲天啊,你此番不仅立下大功,更是替晋王,替本帅,了却了一桩心事!今日的庆功宴,你定要多饮几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