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乖巧的子民
这时，为首的一位须发皆白、气息沉凝的长老上前一步，正是幽冥界长老冥锈。
他看向血渊的目光充满了慈爱和难以掩饰的关切，声音温和地问道：
“圣主殿下，您的身体可好些了？
听闻您此前神魂受损，老朽与诸位同僚日夜悬心，今日见圣主气色渐佳，方能稍安。”
其余长老也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那眼神，似乎血渊是件易碎的稀世珍宝，生怕她有一丝不适。
血渊心中了然，果然如此。
她面上不动声色，维持着圣主的威仪，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却并不疏离：
“有劳冥锈长老及诸位挂念，已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些时日便可。”
她的回应得体而从容，既接受了关心，又表明了恢复的信心，并未流露出任何脆弱。
冥锈长老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
圣主洪福齐天，定能早日康复！
幽冥界上下，定当竭尽全力，为圣主分忧！”
他身后的众长老也纷纷附和，语气真挚。
墨雨殇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的小月亮，合该受到整个幽冥界的珍视与守护。
“好了，”墨雨殇适时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圣主初愈，不宜久站。
都进去吧，今日议事开始。”
“是，王上！谨遵圣主旨意！”
众长老齐声应道，恭敬地让开道路，簇拥着墨雨殇与血渊步入偏殿。
血渊在哥哥的引导下，走向那属于她的、与墨雨殇的王座并列的圣主之位。
感受着身后那些发自内心的忠诚与关切的目光，她心中无奈之余，也泛起一丝暖意。
虽然哥哥的手段总是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霸道，但这份将她置于掌心、倾尽一界之力来呵护的心意，她无法不触动。
只是……她悄悄瞪了身旁一脸理所当然的墨雨殇一眼。
这种被全界当成易碎品小心翼翼对待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微妙。
看来，得尽快让自己真正强大起来才行。
否则，怕是要一直被哥哥用这种方式“娇养”下去了。
幽冥界，归命主城，政务偏殿。
殿内气氛庄重肃穆，却不显压抑。
墨雨殇与血渊并肩坐于上首，下方是分列两侧的幽冥界各司主官。
一份份由幽冥之力凝聚而成的玉简或卷轴被呈上，内容涉及轮回秩序、魂力分配、界域边防、资源调配、乃至一些幽冥界特有的、如“怨气净化”、“往生引渡”等繁杂事务。
血渊起初还有些生疏，但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她红眸沉静，快速浏览着玉简上的信息，偶尔会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或是对某些流程提出更简洁高效的建议。
她的思维清晰，逻辑缜密，处理起这些事务来，竟有种与生俱来的从容。
这得益于她另一半灵魂在21世纪华国的经历。
虽然她并未亲身参与过国家治理，但信息爆炸的时代，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大型组织的架构、流程优化、资源分配等概念有着远超此界常人的理解。
加之华国本身就是一个体系庞大却运转高效的典范，那种自上而下、各司其职、注重民生的治理模式，无形中影响了她的思维方式。
她仔细观察着幽冥界的运作方式，心中不禁有些惊叹。不可否认，在哥哥墨雨殇的统治下，幽冥界的政务处理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效率。
各项事务分工明确，流程清晰，执行到位，几乎没有冗余和推诿。官员们态度严谨，汇报时数据详实，建议中肯，显然都是实干之辈。
“位高者难免有盲区，这些官员，便是哥哥最好的镜子。”血渊心中暗忖。
她看到墨雨殇在听取汇报时，虽然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聆听，偶尔才开口询问或决断，但每每都能切中要害，显然对全局有着极强的掌控力。
整个幽冥界，俨然是一个高效运转的强大机器，秩序井然，民生安定。
她甚至从中看到了一丝熟悉的影子——那种强大的组织动员能力，那种对底层子民基本福祉的保障（虽然幽冥界的“民”主要是魂灵），那种各司其职、层层负责的体系……
要不是墨雨殇的统治风格是毋庸置疑的君主专制，甚至带着强烈的个人意志和独裁色彩，血渊真的要怀疑，是不是还有别的“穿越者”前辈来过此地，留下了华国体系的烙印。
整个幽冥界，等级森严却似乎……人人平等？
除了她和哥哥高居顶端，下面似乎并没有真正的王公贵族阶层，官员晋升似乎更看重能力和功绩而非出身。
体系也相对简单，避免了臃肿的官僚机构。更重要的是，她从汇报和接触中，丝毫没有感受到贪污腐败、欺压“百姓”（魂民）的气息。
就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强大的规则和威慑力，约束着一切。
“通过记忆共享，我也看到了小月亮之前待过的华国，”
墨雨殇的声音忽然在她脑海中响起，是通过灵魂契约的直接传音，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知道了那个华国体系，确实独特，有其可取之处。”
血渊微微侧目，看向哥哥。
墨雨殇正听着一位掌管“魂力潮汐”的官员汇报，面上不动声色，传音却继续着：
“不过，幽冥界自有其情状。
此界子民，大多为魂灵，生命形态特殊，或存世悠长，或历经多世，对于‘规则’和‘秩序’的敬畏，早已刻入本能。
况且……”
他话音微顿，传音中带上一丝冰冷的威严：
“魂灯记录着每一个魂灵的过往与功过，而本王的意志，便是此界最高的法则。
贪婪、腐败、欺压？
它们没有存在的土壤。”
血渊心中恍然。
是了，幽冥界的本质决定了它的治理模式。
魂灵的存在更依赖于规则和秩序，而哥哥作为执掌轮回的幽冥王，其威慑力是绝对性的。
再加上诸如“魂灯”这种近乎天道记录般的监察手段，确实能极大程度地遏制人性的阴暗面。
而且，平心而论，幽冥界给予魂灵的“福利”似乎确实不错——有序的轮回、相对公平的魂力分配、免受阳间疾苦……难怪子民如此“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