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8章 坟场的主人
那一声沙哑的“太吵了”，如同一道来自太初的律令，在这片绝对静止的时空中，轰然回响。
那道本应将林寒彻底碾成齑粉的审判洪流，竟毫无征兆地，在半空中猛地一僵！
紧接着，令那只高高在上的审判之眼都为之错愕的一幕，发生了。
那股纯粹的、充满了“秩序”与“生机”的审判之力，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枯萎”、“凋零”，仿佛一株被投入了绝对死寂之地的鲜活植物，其所有的生命力，都在这一瞬间，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死亡”法则，强行抽走！
仅仅一息。
那道足以毁灭一切的审判洪流，便在林寒的面前，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漫天飞舞的、最原始的灰色尘埃，缓缓飘落。
“……”
那只悬浮于九天之上的巨大竖瞳，第一次，陷入了长久的、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沉默。
它那由无数道青桐色律法符文所构筑而成的审判之轮，也停止了旋转。
它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完全凌驾于它所掌控的“秩序”之上的、更为本源的恐怖力量，已经苏醒。
而林寒，也同样停下了那前冲的身影。
他悬浮于半空之中，看着那片正在缓缓飘落的灰色尘埃，又看了看那片正在沸腾的黑暗之海，以及那座缓缓升起的漆黑王座。
他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凝重。
他知道，自己，似乎无意间，闯入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
也惊醒了一个……了不得的存在。
“你是谁？”
那只冰冷的审判之眼，终于再次开口。
它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高高在上的审判，反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警惕。
然而，那座漆黑王座之上的模糊身影，并没有回答它。
它的目光，缓缓地，从那片消散的审判洪流之上移开，最终，落在了林寒的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林寒手中那柄，名为“不屈”的剑上。
“……有趣。”
那个沙哑、干涩的古老声音，再次响起。
“……活着的……东西。”
它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眸之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仿佛在欣赏一件新奇玩具般的……好奇。
紧接着，它缓缓地，从那座由纯粹“死亡”概念构筑而成的王座之上，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同样漆黑、干枯，仿佛早已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的手。
它朝着林寒的方向，轻轻一招。
没有法则波动，亦无能量涌动。
只有一种纯粹的、不容置疑的“召唤”之意。
“嗡！”
林寒手中的“不屈”之剑，竟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悲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终结”本身的恐怖力量，正在试图将这柄剑，从他的手中，强行剥离！
这个刚刚苏醒的恐怖存在，竟看上了他的剑！
“放肆！”
林寒的眼中，爆发出滔天的怒火！
这柄剑，融合了七位前辈的不屈意志，承载了他那破碎之后重生的道！
它早已不仅仅是一件武器，而是他存在本身的一部分！
他岂能容忍，被他人如此轻易地……夺走？
“混沌为基，不屈为魂！”
他将自己那颗全新的道种，其所有的力量，尽数灌入那柄正在疯狂挣扎的剑中，试图对抗那股来自太初的恐怖召唤！
然而，就在他与那王座之上的存在，为了这柄剑的归属权，而进行着无声的角力之时——
那只一直沉默不语的、悬浮于九天之上的审判之眼，动了。
它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情感的瞳孔之中，骤然爆发出无尽的青铜色神光！
它，竟趁着这两个恐怖存在互相牵制的瞬间，选择了……同时攻击！
“审判律令——”
那宏大而威严的声音，响彻天地！
“——万物归序！”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只巨大的竖瞳，竟轰然破碎！
化作了亿万道充满了绝对“秩序”与“禁锢”意味的青铜色法则锁链，如一场席卷了整片宇宙坟场的流星火雨，无差别地，朝着下方的林寒，以及那座刚刚升起的漆黑王座，狠狠地，轰击而去！
它，竟是要将这两个胆敢挑衅它威严的“异端”，一同彻底镇压、封印！
“找死。”
那座漆黑王座之上的模糊身影，第一次，缓缓地，抬起了头。
它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眸，终于，正视了那片正在降下的法则锁链雨。
它那沙哑、干涩的声音，也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怒意。
“……我的……坟地……”
它顿了顿，仿佛在思考着，该如何处理这些打扰了它沉睡的……垃圾。
“……当归……寂静。”
话音落下的瞬间，它那只本已伸出的、干枯的漆黑之手，五指张开，然后，猛然一握！
“轰隆！”
整片沸腾的、由无数黑色礁石构筑而成的黑暗之海，竟在这一瞬间，轰然暴涨！
无尽的、纯粹的、充满了“死亡”与“终结”概念的黑色海水，化作了一道遮天蔽日的恐怖海啸，逆流而上，主动迎向了那片正在降下的青铜色法则锁链雨！
秩序，与死亡。
两种同样古老、同样霸道的极致力量，在这一刻，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
只有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将万物都彻底“吞噬”的……绝对黑暗，以那碰撞的中心点为原点，轰然扩散开来！
那亿万道充满了“秩序”与“禁锢”的青铜色法则锁链，在那纯粹的“死亡”海啸的冲刷之下，竟如被投入了最强效的王水，其上那璀璨的青铜色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被腐蚀、消融！
而那道遮天蔽日的死亡海啸，也在那绝对“秩序”之力的镇压之下，不断地被“中和”、“净化”，其上那足以让宇宙都为之凋零的死寂之气，正在飞快地消散！
两种极致的力量，竟在这一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互相湮灭的平衡之中！
而林寒，正处于这场风暴的最中心。
他被那两种力量碰撞所产生的余波，震得气血翻涌，那具刚刚重塑的仙躯，再次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但他，却笑了。
他那双左眼漆黑如渊、右眼璀璨如阳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近乎于疯狂的弧度。
他知道，自己唯一的机会，来了。
他没有再试图去对抗那股来自王座的召唤之力。
他竟主动松开了握着“不屈”之剑的手！
然后，他将自己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都汇聚于一点！
他竟在松开剑柄的刹那，狠狠地，一脚踹在了那柄剑的剑柄之上！
他，竟是在用这种最不可思议的方式，为那柄剑，再添一把力！
他要将这柄融合了他所有希望的剑，当做一枚“棋子”，主动送入那两个恐怖存在互相厮杀的……棋盘中心！
“去吧。”
林寒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无尽的决绝。
“让他们看看……”
他顿了顿，那双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冰冷的、仿佛在审视两件即将被串联起来的祭品般的漠然。
“……什么，才叫真正的……”
“……‘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