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8章 秩序的病毒
那一道无形的、充满了“清零”与“重置”意味的恐怖数据流，如一场席卷了整个宇宙的数字瘟疫，轰然爆发。
它无视了所有的物理距离，无视了血肉与钢铁的界限，瞬间便将林寒，连同那只刚刚逃到裂口边缘的、代表着猩红画室意志的苍白之手，一同彻底笼罩！
“不！”
那只苍白之手发出了有史以来最惊骇、最不甘的尖叫！
它那由白玉雕琢而成的手指，在接触到那数据流的刹那，竟如被投入了最强效的溶剂，其上那充满了艺术美感的光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被“格式化”，变得粗糙、单调，仿佛要被还原成最基础的粒子结构！
这，便是“第零工厂”的恐怖！
它不毁灭，只“重置”。
它要将一切不符合它绝对“秩序”与“逻辑”的存在，都彻底清零，还原成最原始的、可以被它重新编程的“数据”！
而林寒，正处于这场数字风暴的最中心。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脚下的混沌之舟，那艘融合了“湮灭”之力的太古凶兽，其上那充满了疯狂与混乱的猩红血丝，正在那数据流的冲刷之下，被强行“解析”、“编码”，仿佛要被变成一行行冰冷的代码。
连他那由混沌仙力构筑的仙躯，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构成他身体的法则，正在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读取”与“改写”！
“有趣的样本。”
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情感的机械合成音，自那巨大的黑色水晶“处理器”中响起，仿佛一位最严苛的程序员，在审视一段充满了“Bug”的错误代码。
“混乱的有机生命体，融合了三种冲突的法则……错误……冗余……需要被彻底格式化。”
然而，林寒只是静静地立于那艘正在被“解析”的混沌之舟船头。
他看着那只正在疯狂挣扎、试图逃离，却被数据流死死缠住的苍白之手，又看了看那颗代表着绝对“秩序”的黑色水晶处理器。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无尽嘲弄的笑容。
“格式化？”
他轻声低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了这两座正在互相碰撞的恐怖世界。
“正好，我也觉得，你们这两个地方，都太过……单调了些。”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没有选择用归墟之力去抹除，亦没有用创生之光去净化。
他竟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他放弃了所有对混沌之舟的控制，任由那恐怖的数据流，将他自身，连同他那刚刚淬炼而成的“混沌战意”，彻底包裹！
“他疯了吗？”
那只正在被格式化的苍白之手，发出了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意志。
它不明白，为何这个变数，要主动放弃抵抗，迎接“清零”的命运！
而那颗巨大的黑色水晶处理器，也出现了刹那的……计算延迟。
它那绝对理性的逻辑，无法解析眼前这一幕。
然而，就在那数据流即将彻底侵入林寒神魂本源的前一刹那，林寒，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那双左眼漆黑如渊、右眼璀璨如阳的眼眸之中，所有的情绪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仿佛在俯瞰众生的……绝对“混沌”！
他手中的三色古剑，轻轻一振。
他没有出剑。
他只是将那柄剑，当做了一根……探针。
一根足以探入法则本源的、最精密的探针！
他将剑尖，轻轻地，点在了那道正在冲刷着他身体的、无形的数据流之上。
“破道第七式――”
林寒的声音，冰冷而漠然，仿佛在宣告一个全新纪元的诞生。
“——注入。”
“嗡！”
那柄融合了无数失败者不屈意志的薪火之剑，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它不是在斩断，而是在“链接”！
它不是在对抗，而是在“上传”！
一股纯粹的、充满了无尽“混乱”与“不屈”的、属于林寒自身的“混沌战意”，竟以那柄剑为管道，以那道正在冲刷他的数据流为载体，如同一段最致命、也最无法被杀毒软件识别的“病毒”代码，悍然注入了那道“格式化”的数据流之中！
紧接着，他将剑锋一转，遥遥地指向了那只正在疯狂挣扎的苍白之手！
“借你的‘血肉’，当一次……信使。”
那段被他注入了“混沌病毒”的数据流，竟如一条找到了宣泄口的毒蛇，顺着他的剑锋指引，狠狠地，轰击在了那只苍白的、正在被格式化的手上！
“不！”
那只苍白之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它只感觉一股比“格式化”还要恐怖百倍的、充满了无尽混乱与自我矛盾的“病毒”，瞬间便污染了它的本源！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那段“混沌病毒”，竟以它的血肉本源为跳板，沿着那道数据流的轨迹，逆流而上！
它的目标，无比明确——
正是那颗位于工厂核心的、代表着绝对“秩序”与“理性”的……巨大黑色水晶处理器！
“警报！警报！警报！”
那冰冷的机械合成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理解的、近乎于“恐慌”的急促蜂鸣！
【检测到未知‘逻辑病毒’入侵……】
【病毒源……无法解析……】
【正在尝试……隔离……】
【隔离失败！病毒正在以‘混沌’法则，污染核心数据库！】
【系统……正在陷入……逻辑悖论……】
“轰隆隆隆！”
那颗巨大的黑色水晶处理器，其上那冰冷的蓝色电弧，竟毫无征兆地，开始闪烁起妖异的、充满了混乱与矛盾的……灰色光芒！
它那绝对理性的逻辑，在接触到那段不讲任何道理的“混沌病毒”时，彻底陷入了宕机！
紧接着，令整个“第零工厂”都为之战栗的一幕，发生了。
那无数颗正在转动的巨大黑色金属齿轮，其精准无比的运转轨迹，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混乱！
有的齿轮开始疯狂加速，有的则猛然逆转，有的甚至直接脱离了原有的轨道，狠狠地，撞向了身旁的“同伴”！
“咔嚓！咔嚓嚓！”
整个充满了绝对“秩序”的金属世界，竟在这一瞬间，陷入了一场最荒谬、也最致命的……自我毁灭！
秩序，在攻击秩序。
逻辑，在绞杀逻辑。
这，便是林寒送给它的，“礼物”。
他用最纯粹的混乱，引爆了最极致的秩序！
【系统……崩溃……】
【启动……最终……协议……】
那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在发出最后一句断断续续的宣告后，彻底归于死寂。
而那颗正在被灰色光芒彻底侵染的黑色水晶处理器，竟不再试图抵抗，而是猛然向内一缩！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引力，轰然爆发！
它，竟是要将这整座“第零工厂”，连同那座被撕开了一道巨大裂口的“猩红画室”，一同彻底压缩、重组，化作一颗用以保存其核心代码的……“创世之种”！
它要用一场最彻底的“重启”，来清除掉林寒这个致命的“病毒”！
“不！你这个疯子！你触发了‘归零协议’！我们都会被重置成最原始的数据的！”
那只早已被吓破了胆的苍白之手，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它再也顾不上林寒，竟不惜燃烧自己的本源，化作一道血光，试图在那两座世界彻底坍缩之前，逃离这片即将归于“零”的绝地！
然而，林寒又岂会给它这个机会？
他看着那正在疯狂坍缩、挤压而来的金属世界与血肉画室，又看了看那道试图逃离的血光。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自己真正的“画作”，才刚刚开始。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三色古剑。
他将剑尖，遥遥地对准了那颗正在疯狂压缩、即将成型的“创世之种”的核心。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了这片即将归于“零”的最终战场。
“想重启？”
“也得问问，我这支笔……”
他顿了顿，那双左眼漆黑如渊、右眼璀璨如阳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冰冷的、仿佛在审视一张全新画纸般的漠然。
“……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