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顿悟
江婉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多。
她匆匆洗漱换衣服，随后率先去后院。
本以为云奶奶昨晚多半没能睡好，此时应该仍在休息，谁知却看到她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慈祥微笑看着小九在草地上跑来跑去踢球。
大姑姐陆子欣则随意坐在花圃上，时不时帮忙将球扫回去。
小九咯咯开心笑着。
云奶奶的脸上洋溢着欢喜笑容，眉眼尽是慈爱。
江婉上前聊话。
云奶奶说她已经和陆子欣自我介绍过，还一起去前院吃了早饭。
江婉关切问：“口味儿习惯不？”
“很不错。”云奶奶解释：“我常年到处跑，天南地北，七大菜系都吃过。放心，不管是哪儿的口味儿，我都吃得习惯。”
“妈妈！”小九撒娇抱住江婉的大腿，“我要大球球，大大的。”
江婉看着那颗巴掌大的小皮球，问：“你能踢得动大球不？”
“能！”小家伙昂起脑袋，一副非常自信的模样。
三人都被他逗笑了。
江婉道：“行，那妈妈有空就去帮你找大球。”
“现在嘛！”小家伙撒娇：“要现在。”
江婉摇头：“现在不行，妈妈要去上班了。妈妈今天起得晚，都已经迟到了。上班赚钱，赚了钱才能给你买球。”
“好吧。”小九认真叮嘱：“那妈妈上班，赚好多钱钱，给我买最大最大的球。”
江婉好笑问：“最大的球是多大？”
“那个那个——就比我还大。”小九蹬高脚尖，小胖手努力往上够，“这么大——大大的！”
三人再次被小家伙逗笑了。
江婉叮嘱云奶奶把心园当自己家随意些，随后将孩子拜托给大姑姐，转身上班去了。
云奶奶很喜欢小九，笑道：“孩子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哪怕不用陪他玩，只需要看着，心情都能明快起来。”
“是啊。”陆子欣道：“我这两年身体不怎么好，没工作，天天休养。幸好有两个小侄子陪着，日子才不至于太无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他们在一起，时间都能过得飞快。不一定有趣，但格外有活力感。”
云奶奶关切问：“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心脏的问题。”陆子欣答：“已经好多了，问题不大。不过，仍需要静养到年底或明年。”
云奶奶道：“那就好。你还年轻，不差一年半载，保重身体，以后仍能大有作为。”
“普通人而已。”陆子欣低笑：“大有作为不可能，只希望能自食其力，别拖累我弟弟弟媳太多。”
云奶奶微笑摇头：“不，你不必自谦。我看你的眼神和气度，便知道你不是守在家里厨房几尺地的女子。”
陆子欣大笑：“谢谢阿姨，希望以后别让您失望。”
云奶奶看着她的笑容，赞道：“孩子，你应该多笑。”
“以前不敢大笑。”陆子欣解释：“我自小就有心脏病，忌惮情绪波动太大，更不能大悲大喜受刺激。自从动了手术，总算可以情绪化一些，肆意一些。”
“动心脏手术？”云奶奶问：“在哪儿动的？”
陆子欣答：“在国外。千山万水跑过去的，过程颇艰难曲折。”
云奶奶眸光微闪，“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该放弃。”
陆子欣点头：“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特意跑了一趟。”
“希望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云奶奶眯眼微笑：“可惜到了我这个年纪，能看得见的希望不多。”
陆子欣有些诧异，仍安慰道：“心中有希望，便是未来。”
“哈哈。”云奶奶只是笑了笑。
小九一向不怕生，哒哒跑到老人家的身边。
“老奶奶，你多少岁了？”
陆子欣提醒：“年纪大的长辈，要用‘您’。”
“无妨。”云奶奶慈爱笑问：“你懂数数吗？会从十数到几十吗？”
“我会从一数到十。”小九认真答。
云奶奶哈哈笑了，摇头：“那不够。”
小九数着手指，解释：“我只要一根手指，哥哥他要用五根。姑姑说，我一岁多了。哥哥五岁多了。奶奶，您要几根手指？”
云奶奶摇头：“可惜了，十根都不够用。”
“啊？”小九惊讶：“要那么多呀？”
云奶奶答：“是呀，要好几十根呢。”
小九忍不住瞪大眼睛，“你是要那个——那个一百吗？”
陆子欣提醒：“那叫‘长命百岁’。”
“哦哦。”小九连忙纠正：“您快长命百岁了吗？“
云奶奶摇头：“还不够，不过我会努力争取的。”
“我也要争取长命百岁！”小九比划手指：“越多越多！”
云奶奶微愣，问：“为什么想要越多越多？”
“越多越好呀！”小九软糯解释：“哥哥说，岁数越多，知道的东西就越多，本事就越大。我要多多岁数，做最厉害的人。”
云奶奶被逗笑了，搂住肉乎乎的小家伙。
“年纪太大，不一定能厉害的时候，那该怎么办？”
小九为难了，道：“那我还是想活久久的……我还要吃好多好吃的，玩好玩的。”
云奶奶眯眼想了想，不住点头。
“对，小九说得有道理。”
陆子欣起身，道：“阿姨，麻烦您看着小家伙一下，我进去给他倒点水。”
“好。”云奶奶应下。
陆子欣倒了水出来，发现云奶奶正带着小九在树荫下练拳。
云奶奶步伐很快，却又快又稳，身形变幻莫测。
小九的小短腿追啊追，怎么也追不上，激动喊：“奶奶！奶奶好厉害！”
云奶奶哈哈大笑。
一会儿后，老人家停了下来。
小九早就跑累了，捧着杯子乖巧喝水。
陆子欣泡了一壶茶出来，邀请老人家一块儿喝。
云奶奶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许久没练了，没几下就流这么多汗。”
陆子欣好奇问：“您练的是什么拳？看着有些像八卦拳。”
“就是八卦拳。”云奶奶微笑解释：“年轻的时候拜了师父学了十几年。后来我还学过一些咏春拳和太极拳，练了几十年……去年就都停下，懒得练了。”
陆子欣又是羡慕又是崇拜，道：“几十年如一日练着，难怪您老人家看着一点儿老态都没有。”
“哪里。”云奶奶坐下来，“该老的时候还是得老，该走的时候还是得走。”
陆子欣冲出红茶，递给老人家一杯。
“话虽这么说，可您看着比同龄人年轻多了，身体看着也硬朗。”
“还行。”云奶奶端起茶杯，苦笑：“……还行而已。”
小九哒哒跑过来，将杯子塞还给姑姑，眼睛却紧紧盯着云奶奶。
“奶奶，练拳容易不？我也要练！”
云奶奶宠溺笑问：“你也要练？为什么呀？练拳不容易。恰恰相反，练拳很辛苦很辛苦。”
“我要。”小九认真解释：“李爷爷也练拳。他说练拳身体好。”
云奶奶失笑：“拳法不是仙丹。再好的身体，也终究会老去，会得病。”
“可还是要练啊。”小九道：“李爷爷说了，不练，身体会更差。”
云奶奶想了想，再次哈哈笑了。
“反过来这么一想，确实有道理！”
小九缠着老人家教他学拳，老人家只好陪他玩走花圃。
“先把平衡感练好，以后练什么拳都会得心应手。”
小九踉踉跄跄走着。
陆子欣怕他跌伤，干脆也在一旁走着。
午饭的时候，江婉下班过来陪她们一起吃。
李缘中午一般都在办公室陪同事们吃，子豪则留在厂里没来回跑，所以午饭除了小九外，其他都是女同胞。
云奶奶胃口极好，一连吃了两大碗。
江婉见她神采奕奕，比昨晚的精神好了许多，暗自放下心来。
让她奇怪的是，大姑姐今天突然胃口大开，竟也吃了两碗。